科学家已在常年积雪、海拔6000米之上的珠穆朗玛峰上,检测出DDT、六六六等20年前就被禁用的农药。
科学家已在常年积雪、海拔6000米之上的珠穆朗玛峰上,检测出DDT、六六六等20年前就被禁用的农药。
在日前举行的“地球第三极珠峰大行动”中,记者亲眼目睹了那里脆弱的生态环境,而常年监测珠峰环境的科研人员也向记者讲述了高原敏感地带令人沉痛的当下──黑雪、高原洪水……中科院珠峰站副站长王忠彦博士忧心地说:当地人对珠峰的影响毕竟有限,气候是全球性的,大气带来的污染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据1999年出版的《喜马拉雅山冰川资源图》统计,我国境内的喜马拉雅山系共有冰川6472条,冰川面积8418平方公里,冰储量712立方千米,分别占整个喜马拉雅山系冰川总量的35.83%、23.98%和19.07%。但在近几十年来,科学家们却发现,这片冰川正在发生加速性的退缩。以纳木那尼冰川为例,其冰川末端在1976年-2006年间,平均退缩速度为每年5米左右,而在2004年-2006年这段时间里,后退速度更是达到了每年7.8米。
雪线上升,意味着的远不只是景观逐渐消失那么简单,它更是对当地乃至全世界的影响。“近百年来冰川普遍退缩,所带来的是逐渐增加的高原突发洪水以及冰川泥石流的危险。”中科院兰州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一位专家表示,而从长远来看,冰川变化还会对地区的工业、农业产生影响,因为在最初的几十年里,冰川地区的径流量也许会增加,但之后就会普遍减少,甚至国际河流水资源的短缺或利用纠纷还有可能引发地区冲突。
冰川的消融如今已威胁到当地农民的生计。在西藏,青稞是主要的农作物之一,但人们只有到了4月中下旬冰川、积雪融化后才能获得灌溉的用水,一旦冰川消失,这种以冰川和积雪融化灌溉系统为基础的种植业也就难以为继。
自从2005年中科院珠峰站建成之后,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张强弓博士每隔几个月就过来工作一段时间。他所负责的工作既简单又重要,就是在高原上安装一些捕捉大气污染物仪器,并定期下载记录数据。与此同时,在冰川上采集雪样或钻取冰芯。
张强弓告诉记者,冰芯含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高分辨率气候和环境信息,可以得知这一地区的环境变化,比如通过冰芯中的孢子数量,可以得知这一地区当年的植被、温度和湿度状况。另外,冰芯还会将历史上飘过珠峰地区的空气原封不动地保存在里面。
“比如,这些年来新鲜的降雪中含铅量大大降低,这很可能反映了近30年来世界广泛使用无铅汽油的缘故。当然,还有不好的现象,比如在其它一些冰芯和珠峰表层雪中,科学家还检出了六氯苯、DDT、六六六和有机氯农药等有机污染物,你要知道,这些农药早在20年前就被禁用了。”张强弓说,在这几年的检验中,依然还有这些物质。
另一值得注意的现象是,珠峰地区的黑碳含量也保持着较高的程度。所谓黑碳,指人为排放的、燃烧不纯物质所产生的如烟灰和粉尘等颗粒,而在珠峰这块与都市相去甚远的地区,仍能发现这种污染物质。有科学家认为,珠峰地区1990年至1991年期间的黑碳之所以增多,甚至与海湾战争有关,期间,中东油井燃烧释放的污染物通过西风带传送到珠峰地区,从而造成该地区大气受到严重污染,甚至出现了“黑雪”。
和藏在冰芯里的“人类污垢”一样,另一个让科学家感到担心的就是青藏高原这片地区正向未来的“地球沙尘源”方向发展。“降水不规律,同时土地沙化严重,这些都可能成为‘祸根’。”张强弓表示,青藏高原处于对流层中上部,大气活动剧烈频繁,为沙尘进入大气并进行远距离传输提供了足够的动力。此外,青藏高原存在的大片流动沙丘和荒漠化土地又为沙尘天气的发生提供了充足的物源。如雅鲁藏布江及其支流河谷、黄河、长江源地区都有大片活动沙丘。此外,高原的沙漠化面积也在剧增。
通过对上百个气象台站的沙尘记录统计,科学家们发现,我国沙尘暴的主要发生区域在青藏高原和北方干旱半干旱地区。其中,每年的12月到翌年3月,沙尘暴发生中心集中在青藏高原上,并随时间推移中心向北推移。相对于其他沙尘暴发生区,高原更容易将沙尘等细粒粉尘物质扬升到5500米高空,而此高度的西风急流正是亚洲粉尘远程传输的主要动力,甚至可以将沙尘传往遥远的北太平洋地区。
记者了解到,这一理论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此前确有科学家推测,通过对比我国沙尘暴和日韩黄沙天气的月际分布,日韩两国冬季的黄沙大部分应该来源于青藏高原。“当然,青藏高原地区的土地沙化并非完全由当地人造成,其他国家地区的人类活动也会加速这一沙化进程,但无论如何,这些不计后果的行为最后会成为全人类的负担。”中科院的专家们担心,如果任其发展下去,青藏高原可能会成为今后全球重要的沙源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