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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與人道、指南針與憐憫心——咬文嚼字兩例
隨著我對「humane」一詞理解的加深，常常不由自主地感歎小小一個單詞卻具有如此深刻、慈悲、美好的含義！而「Compassion」憐憫之心則有兩個重要的特點，一是可以傳染，二是可以超越物種延及動物及自然環境。 【導語】隨著我對"humane"一詞理解的加深，常常不由自主地感歎小小一個單詞卻具有如此深刻、慈悲、美好的含義！而"Compassion"憐憫之心則有兩個重要的特點，一是可以傳染，二是可以超越物種延及動物及自然環境。 這裏要說的是兩對英文單詞：Human與Humane、Compass與Compassion。 第一對的"human"與"humane"二字都是形容詞，只有區區一個字母的差別，前者詞尾沒有"e"而後者卻有。熟料這個貌不驚人的小"e"卻帶來了大不同。 "human"一詞早就認識，意為人的、人類的、顯示人類本性（或特徵）的、人本性的、似人類的、由人構成的、具有人的屬性的、具有人的形體的、有人情味的等等。該詞來自拉丁詞根 humus（土）--《聖經》上說人的祖先亞當和夏娃是上帝用"土"捏成的。片語短語諸如human being--人、人類；human race：人類；human resource：人力資源；human right：人權；human life：人類生活、人的生命；等等。 "Human"是個中性詞，褒貶二義皆具。這很符合人之本性，既有善又有惡，既可善又可惡，善惡兼具亦常有之，端看善惡力量對比與較量。 而且，"human"還有一個與動物保護有關的用法，那就是human animal 與non-human animals--人類動物與非人類動物。人類本來就是一種動物，不是嗎？只不過我們自詡為高等動物而已。嚴格說來，我們人類所自稱的"人類"應該是個縮略語，全稱應為"人類動物"。《非人類動物與人類動物：相似多於差異》和《動物問題--為什麼非人類動物應享有人權？》是兩本英文學術著作的譯名，而《人類動物：對於人類的個人觀察》則是一部由英國BBC與美國探索頻道聯合出品的著名系列紀錄片的片名。 但詞尾加了個字母"e"的"humane"一詞，我卻直到2008年才有幸與之邂逅並從此愛上了這個好詞。那年春天，應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HSI）之邀，赴美國參加其年度盛會"動物關愛博覽會"（Animal Care Expo），邊參會邊琢磨這個機構的名稱究竟應該如何翻譯才好--截止到當時，幾乎一概被譯為"國際人道協會"。這樣的翻譯貌似正確，因為"humane"意為人道的、仁慈的、仁愛的、善良的、高尚的、富於同情心的，等等。但"人道協會"究竟是做什麼的？在母語非英語的人們看來頗有點語焉不詳，難道類似紅十字會甚或是個人權機構？ 在會上我發現，1400多名與會者中來自北美的最多，除了全美最大的Human Society United States即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的上屬機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動物保護、動物救助機構的名稱裏也經常含有"Humane"一詞，通常是地名+Humane Society，如Chicago Human Society、Colorado Humane Society等等。 最後，還是直接在會議期間請教了HSI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Andrew Rowan博士，這才解開了我心中的小疑惑。他告訴我，"Humane"在這裏就是"人道對待動物"、"善待動物"或"保護動物"之意，而"Society"則是協會、學會之意。這兩個詞每每約定俗成地連在一起，維琪百科對此的解釋是"A humane society is a group that aims to stop human or animal suffering due to cruelty or other reasons, although in many countries, it is now used mostly for societies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 (SPCAs)."即：人道對待動物協會是指旨在終止人類或動物因殘忍行為或其他原因而受苦的機構，在許多國家，現在大多指防止虐待動物協會（SPCA）。 疑團解開了。無論如何，與"防止虐待動物協會（SPCA）"相比，我還是更喜歡將"humane society"譯為"人道對待動物協會"，因為從字面上看，"防止"是被動的，而"人道對待"則是主動的。所以，我把Human Society United States譯為"美國人道對待動物協會"，把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譯為"國際人道對待動物協會"，同理，上面所舉之Chicago Human Society=芝加哥人道對待動物協會、Colorado Humane Society=科羅拉多人道對待動物協會，這兩家協會我都曾經到訪過。 於是，後來與HSI在國內開展抵制加拿大海豹製品、取締引進美式西部牛仔競技展演、廢除化妝品動物實驗等所有活動時，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一律以"國際人道對待動物協會"的名義出現。每次看到這個名字，我都情不自禁地引以為豪。 隨著我對"humane"一詞理解的加深，常常不由自主地感歎小小一個單詞卻具有如此深刻、慈悲、美好的含義！ 從一個具有人類形體的人到能夠摒棄狹隘落伍的人類中心主義觀點尊重與善待其他生命的距離有多遠？Human--Humane二詞盡述也！只有加上了"e"的"human"、只有"當悲憫之心不只針對人類，而能擴大涵蓋一切萬物生命時，才能到達最恢宏深邃的人性光輝時"，一個人才能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人。 其實，"humane" 一詞還含有使動物少受痛苦的、無痛的武器或牲畜屠宰機等等延伸含義，雖然這世上從不存在沒有任何恐懼與痛苦的屠宰，所謂符合動物福利標準的人道屠宰也不過是個退而求其次的權宜之計。有殺必有痛，除非能從根本上斷屠戒殺，讓世界和平從餐桌開始•••••• 第二對有趣的英文單詞是"compass"與"compassion"。關於其異同，美國《財富》雜誌中文版CEO兼總編輯Thomas Gorman（中文名為高德思）今年4月發表了一篇博文，這篇博文令人擊掌叫好，不與讀者諸君分享勢必有自私自利之虞。 高德思先生寫道： "我沒有研究過英語'憐憫之心'（compassion）和'指南針'（compass）兩詞之間的語源學關係，但我猜應該有某種共同的本源，而不僅是七個英文字母"c o m p a s s"的簡單重合•••••••""讓我覺得值得一書的是，"憐憫之心"（compassion）一詞包含了"指南針"（compass）"。這裏面可是大有深意的。 英文"compassion"一詞可譯為同情、憐憫、同情心、同理心等意，高先生選中了"憐憫心"並為該博文起名《你的憐憫心有多深？》，不能不說這是個好問題、好標題。 "指南針的發明及最終在航海上的應用是一個突破，對人類具有廣泛的影響。自此，人類得以探索更加遙遠的地平線，而且無論是在陸地或者海上都能找到回家的路。過了1,000多年後的今天，出現了精密可靠、便於攜帶的導航工具，我們已經對諸如GPS、北斗等高科技導航設備產生了高度依賴。無論是徒步、騎車、飛行、駕車還是使用其他交通工具，這類技術已經越來越無孔不入，出現在我們的手機、手錶和汽車等物品上。雖然攜帶指南針的人越來越少，但它仍具有實用價值。憐憫之心也是人的重要品質之一，儘管在社會中已經越來越少見。" 作為一個從1974年起便定居香港並周遊中國大陸的成功美國企業家與出版人，高德思先生近年來一直在思考"憐憫之心"的問題，特別是當下"憐憫之心"缺失的狀況。他發現：憐憫心的缺乏其實和全球水資源的匱乏有些類似，不同的是，科學家可以舉證缺水的程度和嚴重性，但我們卻無法衡量"憐憫之心"缺失的程度和直接影響。根據他的觀察，每天都能在身邊不遠處看到很多"驕傲生自滿"與"貪多無節制"的實際例子。"雖然沒有科學資料，但直覺上這種行為要比20年前普遍得多。" 那麼，據他看來，在今之中國所嚴重缺失的"憐憫之心"（compassion）到底有什麼要緊？ "每個人的憐憫之心有起有伏。工作、家庭、健康、物質需求和希冀、貪婪、對權力的渴望及其他很多影響都會讓我們分心，讓我們更多關注自己的欲望，而不是他人的需求。對自己都沒有慈悲心的人怎麼可能對別人慈悲？憐憫之心是長期友誼和合作關係的基石，可以說也是人生幸福和滿足的基石。 某些宗教在教義中強調對他人要慈悲為懷，信徒也可能會從'修慈悲心'的適時提醒中獲益。比如佛曰：'教眾生三法：善心、正言、憐憫助人，方得涅磐。'但其他人怎麼辦？特別是那些從未親歷過苦難、饑餓、悲傷與仇恨的人。他們很容易沾沾自喜、理所應當、自私自利，也很容易忘記為什麼憐憫之心是每個人都應該具備的重要品質。無論是否信教，忽略慈悲心的重要性就像丟失了指南針，區別在於沒有GPS能夠代替。如果弄丟了它，就可能永遠找不到回家的路。曾經身陷大洋、深山、密林、迷霧卻沒有指南針的人可以理解這該有多麼恐怖和冒險。對我們大家來說，一生堅持修煉慈悲心是明智的。因為我們會為此感到更加幸福，世界最終也會因此變得更加美好。" 憐憫之心還有兩個重要的特點，高德思先生總結得再好不過了：一是它可以傳染；二是憐憫可以超越物種，延及動物及自然環境。 最後，中國通高德思先生套用和"篡改"了一句上個時代毛澤東的著名口號來大聲疾呼："讓我們深挖洞，廣積憐憫心！" Human與Humane。人身難得，佛法難聞。身為人類，懂人道、行人道乃人之為人所必須。 Compass與Compassion。指南針易得，而憐憫心卻失不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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