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拿弱勢群體說事！

我們現在之所以能拿出那麼多糧食來餵養牲畜，並不是因為我們真的有那麼多糧食，而是因為我們正在搶奪他人(饑餓人口)和我們孩子的糧食！所以，食用動物產品不僅僅是一種對動物的殘忍，也是對人的殘忍，對我們子孫的殘忍。

上个月(2023-4-25)，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发布一篇题为《陆生动物源性食品促进健康膳食，改善营养和健康成果》的报告。该报告声称：“肉、蛋、奶是许多人体必需营养素的重要来源，而这些营养素从植物性食品中并不易获得。这些营养对于孕期和哺乳期、童年、青少年和老年等关键生命阶段尤为重要。”同时，在粮农组织的官网上发表一篇关于此报告的报道，在报道的题目中有这样的文字：“肉、蛋、奶是最弱势群体必不可少的营养来源”。

显然，在畜牧业臭名昭著的环境代价已经充分揭露的今天，这个报告已经不好意思再直接为畜牧业辩护了，但这次却打出了“弱势群体”的牌。这固然是一种立场的退却，但依然似有些不甘心地在挽回畜牧业的声誉。

早在2006年，联合国粮农组织在一份题为《牲畜的巨大阴影：环境问题与选择》中系统地阐述了畜牧业的巨大环境代价。其中，畜牧业产生的温室气体已经超过了交通运输业，是造成当今最严重环境问题的最大责任方之一。畜牧业对环境的破坏相当广泛，包括空气污染、气候变化、水资源的浪费、水污染、森林砍伐、土地和土壤的破坏、物种的消亡等。这篇报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开启了人们对畜牧业的深刻反思。同年，被称为气候变化之父的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师尼古拉斯·斯特恩议员指出：人们需要考虑吃素来遏制气候变化，他说：“肉食浪费水且排放很多的温室气体，给世界资源造成极大的压力，而素食是较好的选择。”

2009年，前世界银行的权威环境顾问罗伯特·古德兰发表了一篇论文指出，粮农组织严重低估了畜牧业的温室气体排放，而他计算得出畜牧业排放的温室气体占世界总排放的51%，并在2012年发表文章指出粮农组织是在向肉食工业的妥协。

2010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可持续性资源管理国际委员会在布鲁塞尔欧盟执委会，发表了一份强有力的报告指出：“要大幅减少(对环境的)冲击，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全球饮食做重大改变，摒弃动物性产品。”

之后，众多的科学家和学术机构不断发表研究纷纷揭露畜牧业造成的严重环境危机，一些著名的环境专家和机构也纷纷呼吁人们放弃肉食。自此，素食产业也开始广受资本巨头和大公司追逐。一些国家的畜牧业开始走向衰退。

在此形势下，这篇报告为什么还要为畜牧业辩护呢？他们真的是在为弱势群体着想吗？显然不是！因为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就是弱势群体。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 2021 年就曾表示：气候紧急情况在世界各地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其破坏规模之大，一线人员和人道主义人士都无法应对。对于世界上最弱势的群体和数百万正在失去家园、生计乃至生命的人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国际移民组织总干事维托里诺也曾敦促国际社会关注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弱势群体。而畜牧业是气候变化的最大元凶，因此，支持发展畜牧业严重损害了弱势群体的利益。

那么，弱势群体真的需要畜牧业提供的这点肉食营养吗？实际上，全世界一直存在着数亿饥饿人口，半个世纪以来，人类一直在试图消除饥饿人口，但一直没有成功。世界卫生组织称：2021年全球饥饿人口增至8.28亿。而一直以来，畜牧业每年都消耗了全世界1/3的粮食和80%的大豆。显然，这些饥饿的人更需要的是粮食，而不是肉食。我们并不是说，他们不需要更有营养的食物，他们当然需要，但是，他们更需要的是粮食！我们不知道，发表这篇报告的人是否认为这些饥饿人口属于他们考虑的“弱势群体”。

我们在之前的研究表明，依靠动物食品来获取营养是亏本的买卖：动物食品生产的越多，人均拥有的营养就越低。例如，为获得1公斤的肉类或蛋类蛋白，我们大约需要投入3到12公斤的植物蛋白，其投入产出比远小于1(这还没有将养殖动物投喂的动物蛋白(如鱼粉)计算在内)。可见，利用动物蛋白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至于说“植物蛋白的营养价值不如动物蛋白”，这完全是一种传说，不是事实。大豆蛋白与动物蛋白同属完全蛋白，豆腐的消化率与动物蛋白差不了几个百分点。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点差异来发展代价高昂的畜牧业，得不偿失。

同样，对于大部分人体需要的微量营养素也与蛋白质类似，投入产出比都小于1，唯一例外的只有维生素A和维生素B₁₂。但维生素A在素食中并不缺乏，只是形态不同。素食中唯一缺乏的是维生素B₁₂(注意这只是缺乏，素食中并非没有维生素B₁₂)。但是，对于公共营养问题来说，强化食品是成本最低的解决方案。举例来说，我们国家曾经在食盐中强制添加碘，时间长达数十年，以防治碘缺乏病。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大量生产海带来定期强制公众食用呢，因为这样的成本远远高于生产强化碘的食盐。同样，我们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维生素B₁₂来发展畜牧业，生产强化食品就可以了。自上个世纪70年代，一些发达国家就有在面粉中强化维生素B₁₂和其它微量元素的措施。实际上，对于很多微量营养素都可以用强化食品来解决，如铁、维生素B、维生素A等。

很多人可能会说，人们有吃什么食物的自由，任何人都不应该干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如果一个父母自己吃米饭，却只给孩子吃米汤，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告诉这对父母，你应该让孩子吃米饭，自己喝米汤呢？如果我们这样告诉这对父母，那么，这对父母是否可以说，我吃什么，你管不着。

2014年，据科学美国人的报道，联合国官员曾表示，“如果土壤继续退化，只剩下 60 年的耕作时间”。这位官员说：“除非采用新方法，否则到 2050 年全球人均耕地和生产性土地数量将仅为 1960 年水平的四分之一。”这位官员还说：“有机（农业）可能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但它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虽然 60 年的说法有点耸人听闻，没有得到证明，但牛津大学高级研究员兼科学网站 Our World in Data 的研究负责人汉娜·里奇 (Hannah Ritchie) 博士表示，不应该低估土壤侵蚀的严重程度。

很多人说有机种植可以在不损失土壤肥力的情况下满足整个世界的粮食需求，我们也接受这样的观点。但是，如果全世界都放弃使用化肥，则不一定能马上生产足够的粮食，因为，土壤已经严重透支，恢复肥力可能需要几十年。也就是说，几十年后等土壤恢复肥力时，我们才能满足全世界的粮食需求。

因此，我们现在之所以能拿出那么多粮食来喂养牲畜，并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有那么多粮食，而是因为我们正在抢夺他人(饥饿人口)和我们孩子的粮食！所以，食用动物产品不仅仅是一种对动物的残忍，也是对人的残忍，对我们子孙的残忍。

为什么这篇报告敢逆历史潮流地为畜牧业辩护？，为了一探究竟，作者下载了这篇报告。在这篇报告的致谢(Acknowledgements)中，作者赫然看到这么一段文字：

The preparation of the report would not have been possible without the financial and in-kind support provided by the Governments of France, Ireland and Switzerland, and the International Livestock Research Institute.

翻译大意为：“如果没有法国、爱尔兰和瑞士政府以及国际畜牧研究所提供的财政和实物支持，本报告的编写是不可能的。”

原来，这篇报告的资助方之一是国际畜牧研究所，这样的研究显然无法摆脱狭隘的畜牧业视角。即使纯粹从公共营养的角度来看，全球平均肉食消费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膳食的推荐量(我国的肉食消费量则也大幅超过了世界平均水平)，畜牧业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扩大发展了，如果从世界饥饿、公共营养、气候变化和环境的综合视角来看，大幅度减少畜牧业的规模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出路，势在必行。如果从畜牧业单一的视角和立场来看，可能无法透彻地得出正确的结论。这就是为什么这篇报告会得出如此荒唐的结论，因为报告的作者所持的立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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