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导的IPCC和阿尔·戈尔一起摘取了2007年度诺贝尔和平奖;从不评选年度人物的权威科学杂志《自然》为他颇例,把他评为2007年度新闻人物。为减少碳排放量,他只使用环保布袋,他坚持“少吃肉、多吃蔬菜,多骑自行车”。
他领导的IPCC和阿尔·戈尔一起摘取了2007年度诺贝尔和平奖;从不评选年度人物的权威科学杂志《自然》为他颇例,把他评为2007年度新闻人物。为减少碳排放量,他只使用环保布袋,他坚持“少吃肉、多吃蔬菜,多骑自行车”。诗歌是他探究自己的另一种方式。他说,“为了实现未来十七年内全球碳排放总量减少20%的目标,全球都应该向‘低碳社会’转变。”
4月的海南博鳌亚洲论坛,面色黎黑、须发灰白的拉金德拉·帕乔里无疑是一位“明星”:这位与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共享2007诺贝尔和平奖的印度人,走到哪里都被众人“堵截”。对任何一个追上来的记者,帕乔里都会停下来讲述,“大家都有权知道一件事──留给我们全球的时间不多了。到2080年,如果全球气候变暖没有得到遏制,海平面继续上升,洪水可能造成东京和纽约700万人死亡。”
全球气候变暖,是戈尔传递给世界的一个警示。帕乔里领导的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以下简称“IPCC”),则是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最重要的组织之一。去年年底,正是在帕乔里的努力推动下,各国政府共同通过了IPCC第四次评估报告。此前,IPCC的几次报告都引起了巨大反响:1990年的首次报告促使联合国制定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1995年的第二次报告推动世界主要国家签订了《京都议定书》;这一次的报告则让IPCC和戈尔一起摘取了2007年度诺贝尔和平奖。
“气候变暖并非危言耸听,这份由全球几千名科学家参与的报告指出了真相,正是人类活动直接导致了气候变暖。”此时,帕乔里正站在海南的椰子树下,和众人聊全球气候变化。“如果全球气温较工业化之前的水平再上升2℃,格陵兰岛(注:地球上仅次于南极洲的第二个‘寒极’)的冰盖将彻底融化,全球三分之一的动物会灭绝,水稻将大面积减产,水平面上升后亚洲一些大的三角洲,如上海、达卡、加尔各答等地区危险最大。”
获奖10天后,从不评选年度人物的权威科学杂志《自然》,把这位印度工程师、经济学家评为2007年度新闻人物。《自然》的评价是:“IPCC最新的气候变化评估报告,大大激发了公众对气候变化问题的关注。作为这一机构的领导人,帕乔里功不可没。”
在20世纪80年代,全球气候变暖被视为一种有趣的假说。但到了90年代,这已变成确凿的事实。帕乔里正在领导IPCC不断向人类“求证”这一事实。“这并非易事。”他摇摇头说。
长沙远大空调公司董事长张跃,是帕乔里在博鳌论坛上纵论全球气候问题的搭档之一。 “IPCC从1990年开始发布报告,此后每隔几年更换一次最新结果,那时候的数据比现在乐观得多。在最新的报告中,读到地球增加6℃后的场景时,我感到恐怖极了。”
此后,张跃不再驾驶自己的私人飞机,“因为飞机的碳排放太大了。”他还取消了自己再生一个孩子的计划,和网易的创始人丁磊一样,把衣服和裤子控制在10套以内,“这样消耗的能量小、环保。”如今,除了经营企业,张跃还兼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副主席,“我不介意做一个环保卫士。”
“遗憾的是,和张跃一样的人还是太少。”更让帕乔里失望的,“到现在还是有人怀疑,全球气候有没有变暖?在他们看来,变暖也不一定是人类导致的。”
“我经常还听到质疑,在这些人看来,IPCC的这份报告是否过于夸张?总有些顽固分子不面对现实。”在博鳌论坛上,手握话筒的帕乔里对此显得愤愤不平:“怀疑的人,或多或少是因为自己一点点可怜的利益。”
本届博鳌亚洲论坛的主题是“绿色亚洲”,帕乔里对此甚为开心,“这至少证明还有一些人在关注气候和环保。”会议期间,他一直提着一只淡黄色的布袋子当公文包,里面装满了他的演讲稿。“这是只环保袋,我们都要在日常生活中减少消耗。”去年年底,在巴厘岛参加联合国全球气候变化大会时,他也是拎着这只布袋上台发言。此后,帕乔里带着它去了诺贝尔奖颁奖现场。“这只布袋还是中国制造的,上面还有中国字。”他笑笑。
“这份工作需要帕乔里这样的激情”
“自1750年以来的人类活动,促使全球大气中的二氧化碳、甲烷和氧化亚氮浓度明显增加,造成全球平均温度升高。”帕乔里说:“这就是IPCC第四次评估报告决策摘要的结论。”
IPCC是一个对政治保持中立的组织,1988年由世界气象组织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联合组建,参与者是来自150多个国家的2500多名科学家。每次撰写评估报告时,组织旗下的科学家们将先提供建议、拟定草案,最终由各国政府代表决定如何行动。
此次报告的通过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2007年11月,IPCC第27次全体会议在西班牙巴伦西亚召开,议题正是讨论IPCC第四次评估报告,来自145个国家的代表出席了会议。“IPCC的评估报告,需要这些国家的代表逐字逐句审核。”会前,帕乔里就已得知,几乎所有的石油输出国都派出了级别最高的代表,这意味着通过评估报告的难度将会非常之大,因为这将有损他们的利益,“他们列出了自己的勇士方阵。”
会议从周末开始,几乎每天都持续到深夜11点。到了周四,以石油输出国代表为主的反对派声音依然很强大,那天的会议被迫通宵进行。凌晨2点多,石油输出国代表回去休息后,帕乔里说服其他与会代表继续开会。为了更顺畅的沟通,帕乔里取消了大会的同声翻译,要求各国代表统一用英语发言。周五下午,持反对意见的代表们重新回到会场;晚上七点半,帕乔里流露出烦躁的情绪:“我已经连续40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我还可以连续40个小时不睡觉,但是你们应该认真考虑考虑,到底我们要向世界传递怎样的信息?”这一表白起到了奇特的效果,反对派的态度缓和。第二天,IPCC的报告顺利通过。
在印度新德里,帕乔里还拥有另一个身份:印度智库能源与资源学会总干事。在印度“智库”的办公室里,如果有谁迟到几分钟,帕乔里会送上一句“你好”;如果这种情况连续发生几次,这个员工将收到总干事办公室发来的电子邮件,提醒他遵守工作纪律。
但身为IPCC主席,帕乔里要柔和的多。在IPCC,争执无所不在,各个团队的首席科学家经常达不成一致意见。常年和100多个国家的代表、几千名科学家打交道的帕乔里,同时扮演着外交家、中间人、工头和发言人的角色。当队伍分成两派时,帕乔里不会站在任何一边;他保持冷静,给予双方充分的时间争辩。等到他们争执太长时间而沮丧后,他再尝试让双方坐下来讨论。
帕乔里喜欢在各种场合重申自己的观点,比如他总说:“如果我们要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我们就需要及时改变经济增长的模式,采用那些对环境更友好的方法。”在他看来:“除了做IPCC的新闻发言人,我还有义务把我所知道的说出来,只要这有利于我们应对挑战。”
他的同事和朋友们对此有些担心。IPCC温室气体减排组的联席主席波特认为,帕乔里应该谨慎些。“IPCC的报告以事实为主,如果你总是把自己的观点和事实混淆的话,并不明智。”此次报告的主要作者之一、牛津大学教授史蒂夫则表示:“帕乔里在生活方式上的发言,多于对科学本身的阐述。”最近,他们的态度有了转变:“这份工作需要帕乔里这样的激情。”
未来,帕乔里不打算改变这样的方式:“我不会停下来。除非我在每一次论坛上都阐明清楚了,我们需要改变经济增长的模式,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气候变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和戈尔不打不相识
分享2007年度诺贝尔和平奖,让帕乔里与戈尔的个人恩怨得以消弭。从帕乔里参加IPCC主席的竞选开始,戈尔就对他颇有微词。
1995年,帕乔里加入IPCC时,他只是IPCC第二次评估报告的一位主要作者。2001年第三次报告发布时,他已经是该机构五位副主席中的一员。2002年,他决定竞争主席一职,“每个人在生命中都要去寻找更大的挑战。”
但帕乔里并不是一位理想的候选人。IPCC的前两位主席都是物理学领域的专家:第一届主席伯特·博林是一位物理学家,第二届主席罗伯特·沃森则是大气化学家。他们都在学术上取得过很高的成就,并先后为著名的国际组织工作过。博林曾是欧洲空间研究机构的科学指导;沃森则是世界银行的首席科学家。相比之下,那时的帕乔里只是一名工程师、经济学家,从管理印度的能源研究机构获得一些经验,在印度以外并不知名。此外,很多人认为,作为印度石油公司董事会成员,帕乔里与世界上主要的能源公司过往甚密。更为糟糕的是,他还是美国布什政府的支持者。 2002年,帕乔里被印度提名为IPCC主席候选人,许多发展中国家对这一提议表示支持。同年,布什政府选择支持帕乔里。当时,因与前一届克林顿政府关系过于密切,前任主席沃森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他提出能否与帕乔里共同担任联席主席?对此帕乔里断然拒绝:“两个主席,意味着其中一个人要时刻拼命保住主席这个位置。”
沃森落选后,曾任克林顿政府副总统的戈尔颇为不平,他在《纽约时报》上公开撰文,指责“帕乔里行动迟缓、扯环保的后腿”。他甚至认为这次竞选是布什政府蓄意所为,“全世界将会看到帕乔里的下场。”
对此,帕乔里予以反击。他亲自写信给《时代》周刊:“在1991年的演讲里,我记得戈尔曾经许下过许多美好的诺言,那么他实现了没有?他对自己的空头支票又能说些什么?如果戈尔觉得我是在和布什政府做交易,那我应该远不如他,做交易向来是他这位政客擅长的。”
事实证明,戈尔的担心多余了。尽管帕乔里在公众场合文质彬彬甚至有点害羞,但谈到环保,67岁的帕乔里是一个比戈尔更甚的急先锋。因为美国政府不同意减排二氧化碳,帕乔里曾在某次国际大会上大怒:“如果美国现在不参加(碳排放量减持),以后就别叫他们参加了。”他一贯主张美国先“限排”,“美国减排后,巴西、印度、中国这些发展中国家自然会跟上。”
如今,他和戈尔的“交战”已成历史,“现在,我和戈尔相处甚欢。”改变发生在2007年诺贝尔和平奖颁发之时,当戈尔知道自己和IPCC一起获奖后,他率先打电话给帕乔里。“在电话里,戈尔希望我们能一起做点什么。”在帕乔里眼中,“戈尔就是一个沟通大师,他把环保的消息传遍到全世界。”
“我愿意随时和戈尔一起工作。”3月底,戈尔在印度成立了该国第一个非营利性环保组织“气候计划”。为此,帕乔里特意陪同戈尔去印度国会发表演说,呼吁印度发展可再生能源。
“诗歌是我探究自己的另一种方式”
获得诺贝尔奖后,帕乔里带着巧克力,专程去看望他的中学数学老师阿瑟·弗林。当他进门时,已经85岁高龄的老弗林坐在沙发上,站不起来。但老弗林意识到来者是一位贵客,便轻声咕哝道:“我要请求他的祝福。”女儿告诉他:“爸爸,这是你的学生,他正在请求你的祝福。”随后,帕乔里跪在地上,让老弗林抚摸他的额头。他对老师说:“诺贝尔奖是献给你的。”帕乔里说,正是得益于老师的指导,才让他从小就爱上了学术研究。
27岁时,机械工程专业出身的帕乔里,成为印度一家内燃机车厂的总工程师。出于对学术研究的热爱,帕乔里放弃了这份不错的工作,进入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学习。在那里,他发现自己爱上了经济学,那本来是一门旁听课。“我感觉我不能再在工程机械上浪费时间了,我必须进入到经济学领域。”后来,帕乔里取得了经济学博士学位。对此,他颇为自豪,“和我一样,我的两个女儿、儿子以及当医生的妻子都是博士。”
1975年,尽管家人反对,学成之后的帕乔里坚持在印度前总理甘地宣布戒严后回到了祖国。“我觉得我应该为印度的改变做点什么?”此后,帕乔里接受任命,进入到塔塔集团旗下的能源研究所。那时,塔塔集团想把能源研究所放在孟买,因为那里离其总部很近。但帕乔里看中了知识分子聚集的新德里。当时,塔塔集团曾许诺:如果他愿意去孟买,他将拥有豪华的办公室。帕乔里却说他对豪华办公室不感兴趣,他在新德里的一个招待所成立了能源研究所,并为自己雇佣了一名兼职秘书。
如今,能源研究所已经更名为“印度智库能源与资源学会”。该机构拥有700名员工,在伦敦、华盛顿、东京、迪拜等很多城市拥有办事处。它不再属于塔塔集团,而是一个非赢利性的组织。它的客户包括世界银行、印度政府及一些跨国企业,比如,他们正和石油巨头BP一起研究从一种传统油料作物里提取生物柴油。“就智库而言,我最大的目标就是让它拥有全球最棒的人才。”
工作时,帕乔里喜欢播放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曲子。“我一直是个工作狂人,一天睡5小时就够了。”他的助手伊莎贝拉对此已习以为常,“他经常半夜三点出差回来,就赶到办公室。”他的司机则这样描述:“在20多小时的车程里,帕乔里一分钟都不会休息,他会不停地回电话、看书、思考,有时还会聊一下板球。”
帕乔里曾师从印度50年代的板球全能天才帕德卡,空闲时,他喜欢和同事们来一场板球比赛。“老师(帕德卡)对我很满意,他认为我如果继续练下去,将有可能成为板球界的顶尖高手,因为我的手法极快。”大学里,帕乔里是出了名的体育健将:“我还喜欢打曲棍球、网球,也练过拳击。”
现在的帕乔里最喜欢和女儿郎莎米一起写诗。“诗歌是我探究自己的一种方式。”他说:“有时候,你就是渴望写出来。”从小,帕乔里就喜欢一下午都坐在湖边,望着远处的群山沉思。8岁那年,他写了第一首诗。1991年,50岁的帕乔里和女儿合作出版了诗集《心情与沉思》,“里面描写了平原、旅途中的车站、我的困惑和爱。”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书了。”他抱怨道。很多年来,帕乔里一直梦想在喜马拉雅山上过一个白色的圣诞节,梦想有个假期,但如今的帕乔里没有时间登山。圣诞节来临前,他将更加忙碌。几个月前,他刚刚加入了前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发起的全球人道主义论坛。该论坛的成员包括诺贝尔奖得主穆罕默德·尤努斯、前世界银行行长詹姆斯·沃尔芬森等。
据帕乔里介绍,IPCC的下一个评估报告主题将是能源。除了和几千名科学家埋首其间,他还在尝试导演一部电影。和戈尔一样,他也将在电影里出演。“我正在写剧本,但细节我还不能告诉你。电影将斥责消费主义至上,对地球气候而言,这是一场浩劫。”
对话帕乔里“17年内全球把碳排放总量减少20%”
B=外滩画报 P=帕乔里
“这个过程漫长得像一场马拉松赛”
B:这份IPCC评估报告的决策者摘要是2500多名科学家一起工作的成果,这个过程艰难漫长吗?
P:是的,这个过程漫长得像一场马拉松赛。IPCC有一套严密的操作方法:我们先请几千位科学家整合出一个草稿,没有人对世界全部都了解,比如谈到气候变化对海洋生态系统产生的影响,就要听取极地海洋环境和赤道系统科学家的观点。
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好的或者坏的。每个科学家家所提出的看法和建议都有记录。报告必须逐字逐句由所有专家来检查和审核。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报告包括了世界上最好的一些科学家的建议,还需要获得各国政府同意,他们要参与对报告的评估,所以这个报告对世界各国影响很大。
这一次,在曼谷,我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对报告内容一行一行地进行评审。100多个国家的2500多名科学家坐在一起,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观点和意见;要达成一致意见,困难可想而知。
B:尽管该报告的出台让IPCC获得了诺贝尔奖,但还是有人质疑它的可信度,对此你怎么看?
P:总有这么一群人在怀疑它,虽然它是成千上万名科学家们耗尽毕生心血的研究成果。
世界气象组织发布公报显示,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末的100年中,全球年平均气温上升了0.7℃,而90年代是自1840年有正式气象记录以来最热的十年。
现在已有确凿的事实证明全球变暖与人类的活动直接相关,如果到现在还怀疑这一点,恐怕所有的知识领域都得有猜测的成分。如果没记错的话,诺贝尔委员会称赞IPCC创造了“人类活动与全球变暖之间联系的深刻共识”。现在科学家们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B:现在全球变暖的形势到了哪一步?
P:首先是降雨量、降雪量发生了变化。在热带或者南方,或者是越往南半球走降雨越少。我们预测,未来,世界各地都将出现缺水的现象,非洲和亚洲大概将有上亿人缺水。除此以外,干旱、热浪等恶劣天气将会更严重。
B:你有没有特别关注过中国?受到恶劣气候影响的结果是什么?
P:高温和干旱,还有洪水、土壤退化将对农业产生影响,这在全球都是一样的。有一个数据显示,如果全球平均气温上升2℃,中国的水稻产量将降低5%~12%。我一直跟踪在这个领域。还有,中国的冰川在融化,今后的二三十年会更加明显,届时会有2.5亿人在2050年之前受到影响。
全球应该向“低碳社会”转变
B:面对这一局面,全球的人们应该做些什么?有人担心,环境保护将消耗掉大量的成本?
P: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定整个地球的温度,一定要把全球平均气温上升控制在2℃左右。从现在开始到2025年,把碳排放总量减少20%,这期间必须要有一个质变,现在算起来只有17年的时间了。
解决方案就是减少碳排放量。有人认为削减成本非常昂贵,但并非如此。IPCC所做的评估是:如果想把温度上升控制在2~2.4℃,整个成本只占到2030年全球GDP比重的不足3%。这一预测结果,是我们几个月前作出的。
全球都应该向“低碳社会”转变,对于发展中国家,“低碳经济”还蕴涵了无穷的商机。
B:是不是因为你是经济学博士,所以特别留意“低碳社会”的商机?有什么例子吗?
P:“低碳社会”势必涉及到新技术。比如荧光灯技术,如果一家人把家里的白炽灯全部换成荧光灯,他们一年削减的碳排放量,将相当于给地球植了四棵树。当人们都有这种意识和需要的时候,荧光灯不就是商机吗?比如联合国全球环境基金赞助的环保生物能源发电厂,已经在印度部分地区安装好了。这个生质气化发电厂发电量为250千瓦,多余的电力可以卖给邦加罗尔电力公司。
我在新德里工作的大楼是没有电的。我们使用了可再生能源──用化石燃料取暖,它的结构非常有利于吸收热量,这种新技术很适合在市场上推广。
在“低碳社会”,新技术很重要。而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的差距并不大。对发展中国家而言,起步早就有领先的可能性。
B:除了新技术,还有什么是碳减排体制中的要素?
P:当然是碳价格。现在世界上还没有规定出统一的碳价格,有人甚至认为全球需要一家中央银行来制定碳价格,规范碳证券交易。
给碳排放定价,同时为人们改变行为方式提供经济激励,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可以让私营行业和消费者看到开发低碳选择的价值,并大规模使用它们。
就碳减排而言,政府、商业机构还有个人都要一起行动。按照IPCC的报告,现在行动还来得及。
B:碳减排中,你认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需要尽哪种义务?
P:到2025年,我不在乎哪个国家削减了多少,我只在乎全球的碳减排总量削减了20%。
“少吃肉、多骑自行车”
B:你说过少吃肉、多骑自行车,能走路就走路,是减少排放、保护环境的一种生活方式。多骑自行车可以理解,吃肉和减少碳排放关系大吗?
P:是的,请少吃肉,肉类是碳密集型产品,而且吃太多肉对健康有害。以前IPCC没敢说,但现在要对外说了。研究发现,每生产1公斤肉类,就会排放出36.4公斤的二氧化碳。另外,饲养和运输1公斤牛、羊和猪肉所需的能源,可以让一个100瓦特的灯泡点亮三个星期。
汽车排放就不用说了。与其坐汽车行驶500米,不如骑脚踏车或步行。另一个可以改变的生活方式是购物,这也能帮助减轻气候变化的程度。人们只买真正需要的东西,而不是“看到有卖的”就买。
我倾向于做个素食者,努力多吃蔬菜。不是我不能吃肉,而是少吃肉可以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对环境更好,对头脑也有好处。日常生活里尽量用节能灯泡,离开房间时及时关灯。
在碳减排的公众教育和政府支持方面,日本和法国做得不错。30年前日本就开始采取措施,逐步从煤炭和石油转向天然气。日本还拥有卓有效率的公共交通,大量使用可再生能源。据我所知,日本80%的家庭都使用非电空调,里面是用水来运作的。而法国大约80%的发电量都依赖核能。
发展中国家不要步发达国家的后尘,发达国家应该为自己奢侈的生活方式而感到羞耻。当年圣雄甘地被问到何时能让印度达到英国的生活水准时,他会反问:“为什么要以英国为标准?